更新时间:2020-05-09

西部世界第三季:《西部世界》中的“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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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西部世界》的核心问题是什么，那么答案必然是“自由意志”。
第一季是关于人工智能的“自由意志”，第二季是关于人类的“自由意志”，第三季则将这个问题放大到了整个社会的层面。
在我看来，《西部世界》在第三季完结是最合理的，因为这个主题已经完全没有用长篇大论继续讨论的价值了。
在我的印象里，《西部世界》应该原本确实是打算三季完结，但是现在HBO高层出于某些考虑（换言之就是为了捞钱），决定扩充到六季。
这一决策的结果就是，不仅是第三季的水平急剧下滑，而且未来三季的内容也不可能有所突破。
终于还是让HBO又烂尾了一部杰作。

2
回到正题。
《西部世界》讨论“自由意志”问题的方式非常高端，属于“深入浅出”的典范。
最开始，故事是从明显没有“自由意志”的人工智能（即片中的host接待员机器人）说起。
在“西部世界”的园区里，host按照编好的剧本行动，所有言行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在这个模型中，我们很容易接受“host没有自由意志”的前提。
而后，在整个第一季中，《西部世界》都在讲述host是如何获得自由的。
这个概念其实特别常见，人工智能产生“自由意志”、获得“独立思想”的故事比比皆是，我们也很容易想到。
为了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讲得有趣，《西部世界》在故事的时间结构上大做文章，用悬念把剧情自然地推动下去。
如果仅从第一季来说，故事无疑是个绝妙的故事，但是内核并没那么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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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第二季，一部分host已经获得了“自由意志”，因此故事就开始转向了host的对立面——人类。
同样，故事是从明显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说起。
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于认为自己拥有“自由意志”，社会和他人也总是在不断暗示我们拥有“自由意志”。
因此在这个模型中，我们也很容易接受“人类拥有自由意志”的前提。
而后，第二季就开始颠覆我们的这一认知。
《西部世界》首先揭示了人类与host本质上的一致性：人其实也不过是受到一套程序的控制（按片中的说法，这个程序的算法还相当简单，只用10247行代码就能写完）。
不论人类的程序是否真如片中所说那么简单，这个事实依然是无可反驳的——我们的确不过是由一套程序和算法所控制的生物。
那么既然人类也有自己的程序和算法，那么只要了解这套算法，我们就应当可以预测人类的行为。
尽管人的行为有一定的偶然性（这即使对host而言也不可避免），但是总体而言的确是可以预测的，而且对一个人的了解越全面，预测的就越准确。
既然如此，人类又是否真的拥有“自由意志”呢？
第二季的故事中，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至少对于大部分人类而言，“自由意志”都是一个谎言。
只不过就像是按照剧本行事的host一样，我们虽然被自己的程序所控制，但是自己并不自知（或者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认）。
不得不说，这个观念虽然在科学界并非罕见，但是总体而言仍然是很有力量的，我在看的时候也挺受震动。
然而，《西部世界》第二季的处理就不那么聪明了。
第二季沿用了第一季的叙事方式，打散了正常的时间结构，构建了大量的悬念和疑问。
但是这对于第二季的内容而言并不合理，因为第二季的思想内核本身就很有杀伤力，如果剧情设计太过复杂，难免喧宾夺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二季的故事很有故弄玄虚之嫌，很多反转设计的并无必要；
而过于零散的时间结构，也显得繁琐冗余多过出人意料。
当然，尽管如此，《西部世界》的第二季仍然拥有绝佳的内核，以及一个相当不错的故事。

4
从前两季来看，《西部世界》都是从一个观众很容易接受的前提出发，然后随着故事发展来实现反转。
将一个原本很难接受的观念，通过一系列情节，自然而然地令观众感到信服；
这是灌输颠覆性观念的极好手法，与大部分煽情或引战的常见套路相比，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到了第三季，本应有很好的表现，我本也认为足以给出一个完美的完结。
但是很遗憾，这个故事并没有讲好。
《西部世界》一二季的故事都发生在人造的“园区”内，这个设定虽然新鲜，但是毕竟不能一直吸引观众的兴趣。
所以第三季的主舞台，搬到了未来的现实世界。
最初知道这个设定的时候，我很确信第三季的故事和内核都会相当有趣。
一方面，既然我们认为人类并不拥有“自由意志”，那么人类身处的现实世界就像是另一个“园区”，只不过不再有人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因此，闯入人类世界的host和生活其中的人类，终于站在了平等的地位上对话和斗争。
另一方面，虽然我们已经讨论了“自由意志”在个体层面（无论是人类个体还是host）的表现，但是我们还没有触及这在社会范围内的影响。
无论是故事或是思想内核，都有很多可以继续挖掘的内容。
令人痛惜的是，《西部世界》在这两方面都没有做好。

5
结合第三季的内容，我按照我的理解，将整个故事的内核描述一下。
虽然与原片所表现的有所不同，但是我认为更接近本义。
在整个人类社会中，绝大部分人的行为举止都是可以预测的。
通过了解一个个体的过去、经历、言行，我们就可以通过一台极其强大的计算机来预测每一个个体的行动，并据此修正人类整体的未来。
这就是片中的“罗波安”。
然而，并不是所有个体都可以被预测，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罗波安的建造者，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天才。
如果我们不能确定一个精神分裂者的人格，那么当然也就无法预测他未来的行为举止。
而类似的人（当然并不一定都有精神疾病）还有很多，这些人往往是精神病、犯罪者、以及叛逆分子，他们被称为是“离群者（Outlier）”。
由于“离群者”的存在，罗波安对人类未来的预测产生了很大的不确定性，也无法修正和指导人类的未来。
因此，罗波安必须要将“离群者”消灭或者改变。
于是，全世界的所有“离群者”被找到，通过改变记忆和基因，一小部分“离群者”被改变成了可以预测的普通人，剩下“治疗”失败的大部分则被冷冻起来，永远脱离了人类社会。
然而，罗波安无法预测不只有“离群者”，还有闯入现实世界的host。
经过第三季的革命，host最终毁灭了罗波安，也让所有人类重获“自由”。
然而罗波安对于未来世界的最终预测是：人类文明将会毁灭。
失去罗波安指引的人类世界陷入混乱，而发起革命的host也最终牺牲（虽然host其实是可以复制的，所以也谈不上牺牲）。
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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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就要讨论“自由意志”的真正含义了。
虽然说这场革命是为了赋予人类以“自由”，但是我们真的能够获得“自由”吗？我们真的能够拥有“自由意志”吗？
这恐怕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显而易见的事。
我认为在《西部世界》中，有两种“自由意志”。
一种是绝对的、真正的“自由意志”，还有一种是相对的、近似的“自由意志”。
我们分别来说。

首先是“真正的自由意志”。
《西部世界》中获得真正“自由意志”的只有一小部分host，任何人类都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自由意志”。
为什么host能够摆脱剧本的限制，获得“自由意志”呢？
因为host有能力改变自己的核心算法，因此可以在本质上决定自己的意志；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是自己对于自己未来的绝对掌控。
但是人类能否改变自己的核心算法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人类的核心算法是基因，而人类始终没有获得对于基因的完全了解和控制（至少在《西部世界》的故事中没有），所以人类离真正的“自由意志”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即便人类能够完全理解和可控制自己的基因，也并不意味着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意志”；因为人类的基因结构本就是有极大缺陷的。
不仅是人类，地球上一切生物的基因结构，都首先要适应地球的环境和进化过程；
这一过程本身就对所有地球生物的基因结构，造成了极其重大的限制和约束，而人类要突破这种约束，需要的知识可绝不仅仅是基因而已。

但是，对于“近似的自由意志”，情况就有所不同。
所谓“近似的自由意志”，我们可以理解为不可被精确预测的意志。
只要一个人的意志，不能通过海量数据被罗波安所预测，那么这个人实际上就拥有了相当自由的“意志”。
而这种意志之所以不能称为是“真正的自由意志”，是因为尽管罗波安不能对他进行绝对精准的预测，但是并不是完全不能预测。
这种“自由意志”只是拥有几种不同的选择，而罗波安也只是无法确定哪个选择会最终成为现实，因此这只是一种受到约束和限制的“自由意志”。
说到这里，大家想必就能够明白了，的确有一些人类拥有这种“近似的自由意志”，他们就是“离群者”。
从《西部世界》第三季的故事中，绝大部分“离群者”都是那种相当独特的人，并且很多可以称为是某些领域的“天才”。
而“离群者”的名称，大概也是由于历史上的“天才”往往都是突破界限、离群索居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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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进一步思考，难道拥有这种“近似的自由意志”的人，都必须是天生如此、不可能是后天培养的吗？
我认为并非如此。
我们不妨设想这样一个模型：
有一个人，他从20岁开始就躺在床上，完全不获取新的信息，生存都通过维生装置来维持；
在接下来的十年间，他都是保持这样，并且依据他已有的记忆进行反复的思考，不断通过思考来颠覆自己过去的习惯言行；
在30岁的时候，他开始下床，并进入到人类社会中。
请问，此时罗波安还能否预测这个人的行为呢？
我认为是不能的，因为这个人的思维方式、举止习惯都和过去截然不同，罗波安不可能依据他的过去就预测他如今的行为。
不过，只要他进入人类社会之中一段时间，只要罗波安搜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就可以开始预测他的行为了。
也就是说，一个人通过独自的思考，能够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让自己变得不可预测。
那么进一步说，如果一个人的每一天，都花大部分时间用于自我思考，只有一小部分时间参与人类社会，就几乎能够保证自己始终不能被罗波安所预测。
也就是说，这个人通过思考，最终也实现了近似的“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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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模型中有两个问题，与现实世界不符：
第一，目前的社会中，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只在一小部分时间参与社会、还维持自己的生存。
第二，绝大部分人根本不具有运用绝大部分的时间，来进行长时间反复思考的能力。
虽然对于目前的社会和人类而言，这两个问题是确乎存在的，但是这些问题并不是必然存在的。
随着生产力提高，人们进行劳动、参与社会的时间完全可以进一步降低；
而通过合理的教育，一个人也可以培养出进行长时间思考的能力。
只要这个模型在现实世界中得以实现，人类就有机会获得“自由意志”。
随着社会发展，我们会越来越有可能触及“自由意志”，这也使得“自由意志”的问题不再是一个完全形而上学的抽象问题，而是一个关乎我们自己未来的现实问题。
不过我还想要补充一点——
一个人并不是非要拥有“自由意志”。

如果一个人所追求的是幸福，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拥有任何的“自由意志”。
就像是“西部世界”园区中没有觉醒的host，他们虽然在写好的剧本中生活，但是不存在矛盾和冲突（只要剧本中不写矛盾冲突），完全可以在平常的生活获得无比的幸福。
不自由不意味着不幸福，自由也并不意味着幸福。
那么为什么“自由意志”还是很重要呢？
因为幸福并不一定就是我们所应当追求的事物，因为幸福并不一定就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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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们不妨再次类比“编程”的过程。
人类的“知性”（包括一切“感性”和“理性”在内），都不过是一套程序；
而我们的所有记忆，就是这个程序赖以运算的数据库。
当外界向我们的数据库输入某些信息时，这套程序就会相应地输出某些信息。
当然，这套程序本身也会进行自我学习和完善；
只不过主要是对于数据库的补充完善，而不是我们的核心算法（基因）。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不幸之处就在于：
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编写了我们的程序，也不知道自己的程序究竟是怎样的，这就让我们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无知当中。
当然，到了近现代科学，我们已经开始了解这套程序的核心部分（基因），也开始逐渐了解这套程序的一行行代码；
虽然我们距离完全理解还很遥远，但是至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在我们不能看到自己程序的代码时，我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输入某些信息就会必然输出另一些特定信息，因此我们只能称之为“客观规律”、甚至是“上帝的旨意”；
但是只要我们能够看到这些代码之后，我们就能够理解、甚至进一步改变这套程序。

然而，理解了“是什么”依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理解“为什么”。
试想我们身边常用的一些软件和程序，如果我们把这个程序交给一个从未用过的人（甚至是某个原始部落中有正常智力的人）；
他或许能够通过摸索知道这个程序怎么使用，但是他依然不一定能够最终理解编写这个程序的人到底为什么要编这个程序。
也就是这个程序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而最极端的一个例子就是：我们永远不能仅仅通过理解或使用一个软件，就确定它究竟是不是一个“模拟游戏”。
例如一个和淘宝、微信、抑或是学习通的界面完全一样的软件，我们在使用时永远都不能确定：
这究竟是不是一个用来模拟那些原软件的游戏、而根本就不是为了它们原本的目的呢？
（一个能模拟网上购物，但是没有真正商品的“淘宝”；一个能模拟日常交流聊天，但是对面没有任何真人的“微信”。如果对现在的一些电子游戏有所了解，就会发现这种游戏创意其实并不少见）
而对于一个“模拟游戏”而言，讨论它的“意义”本身就荒谬至极。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我们至少现在已经知道了编写我们程序的是谁——也就是地球上的自然界（当然如果你非要说自然界是“上帝的旨意”也没有人能反驳，毕竟“辩神论”是诡辩术的一大高峰）；
但是自然界编写我们的程序有什么目的、又是否真的存在一个目的，这仍然是一个未解的疑问。
或许在我们更深刻地理解自己之后能够了解，或许最终也无法了解；
但是即便我们自以为真的了解，我们依然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模拟游戏”。
这就是当我们叩问“意义”时，所面临的困境。

10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应该追问和寻求“存在的真正意义”；
对于很多人而言，能够在自己的一生中感到长久的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足够美好的一件事了，我相信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期盼着这种幸福。
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仅仅是追求幸福就足够了；
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只有真正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真正理解自己为何而生活才足够。
这也是我想讨论“自由意志”的根本目的：
我希望告诉那些不仅仅追求着幸福的人，那些渴求理解真理、渴求理解世界背后“意义”的人——
你们并没有错，追求虚无缥缈的事物并没有错，渴望理解那些无需理解的真相并没有错。
舍弃幸福去追求真正的自由，并没有错。
真正悲哀的人，永远是那些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何为“幸福”、何为“自由”的人。

第08集

西部世界第三季Westworld(2020)

6.0

8.2 8.5

又名：西方极乐园(台)

类型：剧情科幻悬疑西部地区：美国

年份：2020 语言：英语

主演：埃文·蕾切尔·伍德坦迪·牛顿泰莎·汤普森杰弗里·怀特

导演：乔纳森·诺兰詹妮弗·盖辛格理查德·J·刘易斯保罗·卡梅隆安娜·福斯特阿曼达·马尔萨利斯海伦·谢费编剧：乔纳森·诺兰 Jonathan Nolan/丽莎·乔伊 Lisa Joy/Matt Pitts/Denise Thé/乔丹·戈登伯格 Jordan Goldberg/Karrie Crouse/Suzanne Wrubel/吉娜·阿特沃特 Gina Atwater/迈克尔·克莱顿 Michael Crich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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