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1-18

革命之路:如何逃脱平庸的生活

几年前第一次看到Sam Mendes的American Beauty，讲述的是Kevin Spacey如何成功地逃脱平庸的生活。正好那时我在为如何挣脱平庸得几将腐烂的生活纠结不已。于是看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如今又看到他的Revolutionary Road，讲述的是Kate Winslet和Leonardo DiCarprio如何想要逃脱平庸的生活而未遂。此时我已经在平庸的生活中心安理得了一段时间。于是又生感触。
面对如何逃脱平庸的生活的主题，每个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Frank做着一份当年父亲的推销旧职，深感工作的空虚和愚蠢，生活缺乏生气，于是以低级的勾引办公室的女秘书作为排遣。April在对自己平庸的演技丧失信心之后，终于决定直面自己的内心，去寻找真正的生活。于是她向Frank提出了，去巴黎！
有意思的是在这个提议里，Frank是真正肩负寻找自己的价值之使命之人，而April则把理想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而情愿牺牲自己去做欧洲文秘。另一个细节是，Frank上一次感到自己在“真正生活”是上前线打仗，而April则是Frank和她的第一次做爱。看来女人把自己的价值建筑在爱情和男人之上，不是东方的特产。
于是就像当年终于打破怯懦的Kevin Spacey一样，两个人的日子神采焕发，光芒四射。然后，就像大家都能想到的那样，现实的问题纷至沓来，升职的诱惑（男性对实现父亲期望的渴望？），怀孕的困扰，最终两人在直面内心的理想之后再次回到中庸的现实，并被两者之间的拉锯彻底磨折拖垮。
对他们周围的人来说，The Wheelers梦幻般的决定令他们感到震惊和不安。因为这击中他们内心的秘密--谁都想逃避这平庸的生活，只是大家集体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当然这带有理想主义色彩）。邻居平凡到几近消失，在自己孩子的眼中都不存在的男人，唯一残存的激情是对April的暗恋，他老婆Milly，在听到The Wheelers神采飞扬的宣布之后，心里极度的羡慕的压力终于把自己压倒，失声痛哭，最后只能以“他们不现实”的自我安慰来掩饰怯懦。Frank的装束雷同，面目模糊的同事们，喝着咖啡，开着老套无害的玩笑，唯唯诺诺，不敢面对Frank道出的锐利真相。貌似热情友善的房东老太太，最后对夫妇俩势利唠叨，怪他们神经质的幻想。
他们代表了世俗对待理想主义的态度：一边羡慕嫉妒，一边不能容忍这理想主义折射出自己的平庸懦弱。直到夫妇俩放弃巴黎计划，他们才重新笑逐颜开地予以接纳（不得不承认我也必定在某个时刻成为这样的“世俗”的一分子）。
同情者只有两个，数学家John（唯一真正理解夫妇俩的人）和他爸爸。一个是世人眼里的疯子，一个是疯子的爸爸。一个激烈，一个妥协。这也正常，在这样的故事里，疯子和理想主义者都是一线之隔。
一切正如April激昂地指出：everybody knows the truth, they just get better at lying.
那么关键问题是：到底什么是truth？影片没有明说。我来讨论：truth是所有人都想逃脱平庸的生活吗？
我想这里有两个可能的重点，一个是“平庸”，如果大多数人过的都是平庸的生活，那么大多数人都是违心的，现实的，妥协的，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年轻的时候我们或许都曾经对成人的世界嗤之以鼻过，就像Trainspotting里面那段著名的台词说得一样，“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一个大电视，选择洗衣机，福特轿车，朝九晚五，镭射唱机，电动开罐机。选择固定利率房贷。。”曾经问过自己，这种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平庸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二是“逃脱”，我们只是纯粹为了逃脱而逃脱吗？我想成熟或者世故的人可能就是这样来看待理想主义：理想之所以是理想，正因为他永远不会被企及。是的，生活因为重复，烦琐而让我们都心生厌倦。给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憧憬，存一个所谓的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的可能性，或许只是一种必要的希望吗？而一定要等到不知不觉有了两个孩子，两套房子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将失去继续拥有这个希望的权力？
就像revolutionary road未解决的一个疑问：去了巴黎之后，又怎样？最后他们会灰溜溜地回来吗？
American Beauty之后还有Revolutionary Road，说明关于理想生活的命题从未解决。
我想如何真正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如何区分妥协和现实，责任和懦弱，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问题。如何逃脱平庸的生活？如果你还年轻，不用经受高薪的诱惑和流产的痛苦，也许你还拥有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