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6-29

东宫西宫:《东宫西宫》，同性之爱不是一种“贱”

初看《东宫西宫》，感觉是一部九十年代初作为边缘人的同性恋者阿兰的力比多释放史，以及警察史小军被掰弯的一夜。后来翻出电影的原著——王小波的小说《柔情似水》，又找来他根据小说改编的剧本《东宫•西宫》读了读，如此对电影中人物的解读才更立体了一些。

阿兰：

童年的阿兰，记忆中只有房间里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墙上挂钟的报时声，以及妈妈的乳房。和妈妈没有温情地独处，六七岁了还要主动或者说是被动地被妈妈喊过去吸允她的乳房，没有父亲角色的出现，这造就了阿兰以后性格上的缺乏阳刚之气，以及他对“虐恋”的“逆来顺受”甚至会觉得是一种心理上的享受。

中学的阿兰有着少年释放不出的欲望，看到体态丰腴的女同学“公共汽车”，荷尔蒙在他额头憋出无数个青春痘。其实阿兰也喜欢女人，公共汽车后来成了阿兰的老婆。每当阿兰和男人在外面隐秘的角落做完“见不得人”的事情后，他回到家还会和公共汽车光明正大地继续做着男女之事。在男人面前，阿兰似乎是一个被操纵的女性角色；而在老婆面前，阿兰又是一个操纵了对方的角色。所以王小波在书中说，也许阿兰和公共汽车在一起时，才是同性恋。生理和心理，男人和女人，在阿兰的精神世界里交错着。

阿兰有过几段恋情：第一段是中学时强壮好看的高中同学，他会在学校保护阿兰，在某一天独处时，聊着班里的女同学，他们的身体“纠缠”到一起，后来他抛弃了阿兰。中学毕业后，阿兰在农场被邻队一个年长的司务长引诱并发生关系，后来的某一天，司务长抢走了阿兰为队里准备买粮的钱，并喊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阿兰再一次被抛弃。

阿兰还喜欢上一个画家，画家最喜欢的就是对阿兰在性上的任意摆布，还会让阿兰扮作女人做画作的模特，甚至会用皮带抽阿兰、用烟头烫阿兰，但阿兰还是深深地爱着他，直到某一天敲开画家的门，他看到画家家里还有女人，阿兰又被扫地出门。不过，有一个漂亮的教师爱上过阿兰，在教师贫穷的家中，他们两个互为男人、女人尽情地占有着对方，后来教师想让阿兰娶他妹妹，这样三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被阿兰拒绝了。

阿兰在同性恋聚集的公园里、厕所里寻找着肉体上的“猎物”，他爱过那么多次，受伤过那么多次，他不想也不敢甚至不会轻易“爱”了，但肉体上可以很轻易地寻找到目标。阿兰被骂很“贱”，他不介意。阿兰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主题，他的主题也许就是这种所谓的“贱”。阿兰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光中是男人还是女人，阿兰说，当你想爱的时候，你就是男的，当你想要承受爱的时候，你就是女的。

阿兰是一个作家，他很久没有好好地爱过了，直到遇见了那个抓到自己的警察。阿兰写的故事里，女囚可以爱刽子手，女贼可以爱衙役，我们爱你们。于是，阿兰爱上了警察史小军。然后，又发生了那一夜的故事。

史小军：

电影开头，史小军收到了一本紫色封面的书，书的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爱人。”这是那一夜发生很久后，阿兰从香港寄来的。而史小军看到书时，他的心是颤抖的、兴奋的，因为此刻的他也爱着阿兰。

回到过去。那时的史小军是个年轻帅气的警察，经常在值夜班的时候抓个同性恋来，让他们讲讲自己的故事，好打发无聊的一晚。阿兰就是因此被抓进来的。

书中史小军的老婆是同事点子，他有“正经”的婚姻，在他眼里，同性恋就是贱，就是有病。面对同性恋者，史小军本来只是想调侃一下、打骂几句。只是，他未曾想到，阿兰让他发现了另一个自己。

阿兰的故事里，自己时而是男人，时而又变成女人。他谈到被爱时会开心，更平添了几分妩媚；谈到背叛时会难过，紧蹙的眉头和被烫伤的胸口让人不免心疼。史小军第一次发现，同性恋者也拥有惊心动魄的真切的爱情，他们也渴望被爱被心疼，而不只是肉体的交媾，不只是贱。史小军也第一次发现，爱，是可以没有性别的！

阿兰对着史小军说：“我爱你！我爱你！”面前的阿兰，他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他只是渴望被爱的一个人，他唤醒了史小军想要爱的冲动。在阿兰的故事和容貌里，史小军在刹那间，爱上了对面的他/她，没有性别的爱，他们纠缠在一起。

电影中的史小军是由行走的荷尔蒙胡军扮演的，把这样一个直男在一夜间掰弯其实是有点难的，所以电影里史小军在一刹那间失去“判断力”时，又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突破最后的那道防线。电影最后，黎明的晨光中，史小军在阿兰的目光中离去，只给了一个慢慢消失的背影，背影背后的深意，只能靠每个人去解读。

而书中，史小军其实是一个容貌出众而气质潇洒的小伙子，比阿兰小十岁左右，二十来岁的年龄，再加上对同性爱的好奇，在一夜变弯貌似更为合理。其实他并不是变弯的，而是在阿兰的爱情中，发现了自己的这一面。

那一夜后，他们也像其他的同性爱者一样，在那个年代，去寻找偏僻的地方温存对方。直到阿兰决定离开，火车开动的瞬间，史小军才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阿兰，他不但承认了自己是个同性恋，也承认了自己的“贱”。

也许，这并不是贱，而只是爱情。美好的爱情又怎能因为性别就有了“贵”和“贱”呢？

其实，在书中，警察同事们知道了史小军的这段同性爱情，便处处排挤他，连他喝过的水杯都会离得远远的。在那个年代，同性恋在他们眼中，不只是贱，还是一种可怕的“病”。后来，上级决定把史小军调离公园里的派出所，让他去劳改农场管男队，但史小军的老婆却死活不答应，但上级又不能派他去管女队……史小军的一切，因为这段爱情，在大家眼中，貌似也变得“贱”了起来……

还好，那个年代正在渐渐过去。
愿每一份爱情，都能得到温柔的目光和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