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26

新年头老日子:下一个十年，艰难过后是不是应该感悟

我上次偷听到我爸爸和我们家一个从小就很亲近的伯伯的谈话，我爸说，接下来的十年，我们会非常艰难，小孩在外上学，毕业之后不久好像转眼就要结婚生子，父母衰老的速度变快，自己的工作也慢慢的要退居二线。

我爸爸十年后我29岁，再十年后，爸爸的岁数开始和影片里的罗处长的相仿。看完这个微电影我才意识到，现在全家都各自暗地里斗志昂扬的面对着爸爸嘴里所说的艰难的十年，可是，这十年之后的十年，吴念真告诉我们，也许是心防上更容易被打垮的十年。

影片一开始就用烟花和元旦假日暗指了时间，间接也点了一半的题，可是却一点新年的气氛都没有。电视里说很多人没有看到曙光，元旦的早晨是清晰冷静的颜色，罗太太一边吸地一边怨声载道完全不输吸尘器。数落罗先生的每一条好像都落实到了很多这个年纪的男人身上。罗太太一大段一大段的台词实在是太见吴念真作为编剧的功力了，就好像自家妈妈数落爸爸的时候的样子，就是要边念叨你边说反话酸话，说的还挺让你没面子，但是旁人听着又好玩觉得有理，很容易激起同情。

罗处长不舍老同学的那一段我觉得很熟悉，我爸爸和外公经常这样说一说来随时提点一下自己岁月的流逝（而且我还觉得我爸爸有一种小小的对自己活到现在这个岁数的炫耀，比如他经常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同学二三十岁就游泳被淹死了）。从罗处长对这个老同学一生不快乐的恍然大悟之后，很自然的就过度到对自己一生同样的“不甘呐”。

那个老同学的一生，也许就是我爸所谓的艰难十年的六十六年拉长。

爸爸总是很担忧我对社会形式的太过乐天派，我担不担心自己的工作或者感情也从来不跟父母说，报喜不报忧么，大家都是这样。其实我本身也没有觉得工作的高低感情的长短在我这里一定就是悲剧。我反而会担心爸爸在亦步亦趋之后有了自己的空闲，开始正儿八经的思考人生之后，可能会像罗处长一样突然一下受不了。

其实就算没有经历过的真情实感，我还是能被罗处长的道理说服。房子妻子孩子就是你的人生了么？就像罗处长那四个带着手势的“啊”。后来罗太太的几句辩论关于“通奸一辈子”和对于罗处长即将抛妻弃子的怀疑，折射出一个人一辈子对另外一个人可怕的依赖。

罗太太说，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价值，我跟你一辈子劳苦，难道就没有价值么？这句话我妈妈总是抱怨，可是抱怨之后还是跟着我爸和我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也许女人对一段婚姻太有安全感之后，“价值“这东西也就逐渐的被吸尘器的降噪功能取代冲掉了。

比如最近我家在装修新房子，设计师苦口婆心的说着自己的设计风格和理念，每每有一款设计出来时，我妈的第一反应就是好不好打扫，第二反应是住十年会不会坏。这就是居家过日子嘛，父母说的我也懂，可是一旦陷进去之后，日子就变成了围城，下面一句经典的话，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儿子突然的问一句“你们有多久没做爱了，还是说，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了啊，为什么听起来都是在彼此忍耐啊”，倒是让我吃惊，我不确定自己在那个岁数会有勇气来问父母这句话，可是这句话真的很对。确实只有当爱情变成了亲情之后才能更长时间的保存，但是只是变味了的保存，不是保鲜，爱情对人的冲击是没有其他感情可以替代的，可能是人老了，也暗暗的劝自己，别奢求了。

日子是互相忍耐，是习惯和道义，生活却不是。所以最后罗太太被说到了年轻时王君蕙的痛处，哭着叫罗处长出去，我第一是看到了一个女人能受到的最大的屈辱，第二是看到了一种苍老的伤心，我想，罗太太毕竟是对罗处长有过那种“心灵上的感受”的。

好像这样说了一路，都是在对这种人生的一种口诛笔伐，可是如果是聪明的，在看到结尾罗处长吃炸鸡的一幕时也就会释然，点了后一半的题，这种人生，是很多人必需的，是很多人值得的，是权衡下最好的结果。就像吴念真在《一一》里说的，“有的时候觉得再活一次真的没必要了”。人要过的皮实一点，思考人生的时间还是等安静平稳的度过了所谓艰难的十年之后吧。

我爸爸还挺喜欢一首挺俗的歌的歌词，“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

第一，先老去。
第二，再【埋回】自己昔日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