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一个关于昆虫的谜语:小小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摆下八卦阵,专捉飞来将。
答案并不难猜,蜘蛛。
每一只闯入蛛网的昆虫,无论它如何奋力挣扎,总有看不见的丝线束缚着它的手脚。而对于蜘蛛本身,这网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笼呢?给它力量,给它衣食,但又束缚着它的自由,束缚着它的天地。
某一种程度上,人和蜘蛛差不多,举手投足间,总有一些无形的东西束缚着我们。有时候你能感觉到,有时候感觉不到。而越是奋力挣扎,试图踏出一方天地,就越能感受到这些束缚。
牛顿观察到了,将束缚称之为重力。马克思观察到了,将束缚称之为阶级。古希腊哲人观察到了,将束缚称之为“性格即命运”。徐峥观察到了,将束缚称之为“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穷病”。王宝强也观察到了,但是他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于是就有了这一部《八角楼中》。
电影其实并不复杂,比较正统的单线叙事,没有太多烧脑以及需要探究的地方。很多人会将它跟《摔跤吧爸爸》,和《我不是药神》相比较。珠玉在前,抄作业亦无不可,只要你能说出自己的东西。
我相信,关于贫穷,关于拼搏,关于命运,宝强会比一般人有更深刻的感受。宝强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小矮子,在普通人里边都不出挑,在俊男美女云集的娱乐圈,直接说个丑字都没问题。都通过自身的奋斗与机遇,总是扮演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角色,手上有不少爆款电影作品,终于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了。甚至可以尝试做导演,向观众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种怎样的幸运?梁家辉公认的影帝,在拍《东邪西毒》的时候,跟王家卫严重合不来,说发梦一样,每天不知道自己拍的是啥。但如果你是导演,没问题,你尽可以拍自己想说的东西,只要不怕票房扑街。
《八角楼中》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宝强的自传体电影。他的卑微,他的坚忍,他的努力,终于出头了,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天花板。他扮演的角色,总是逃不脱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味道,哪怕他塑造的角色已经成为表情包,哪怕他在行家眼里已经是演技的化身。
事实上,他的生活也如是。妻子和经纪人勾搭成奸,顺便图谋了他的财产。他们怎么就如此理所当然!吃着宝强的饭,还试图夺走宝强的筷子。就因为宝强投胎在贫穷的大山,就因为他出生时候没有带着一副好容貌,这世界,就对他充满恶意?
重力是牢笼,阶级是牢笼,性格是牢笼,贫穷是牢笼,世界,可能本身就是牢笼。对于没有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对于没有天生一副好容貌的人,必须承受更多的恶意。想起一段视频采访:长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想我这种的就只有大学了。
《八角楼中》拍的不差,但是也没有多好。宝强看到了束缚,但是没有给出清晰的认知,他说出了困惑,也试图给出答案。
“格斗是什么?”
“格斗就是我的出路”。
那么,格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