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麦兜啊,谁不知道呢。那些经典的画面和对话经常可以在各种地方看到,但是完完整整的去看麦兜这部电影,于我还是第一次。

看的第一部电影是《麦兜•我和我妈妈》,电影一开场就被悠扬的《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和迎面扑来的海风打动,想到了《岁月神偷》,两部电影所传达的生活里的平凡感动,都是如此的引起我的共鸣。当然,我也想到了我的小时候。没有互联网,很多资讯都是从报纸和电视台获得的,想必如果在我成长的小城有一位麦太,那一定也是一位可以在晚饭黄金时刻锁定家家户户电视频道的唯一存在。小城的电视台似乎总没有什么大新闻,讲讲城里的小事儿,分享一下生活的小妙招,六合彩的开奖也是每周二晚上会吸引大家围着电视叽叽喳喳的最大期待。

记忆中第一次去菜市场买菜,大概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几年级记不清了,我偷偷跟在奶奶后面,一板一眼的学着怎样还价,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每次听到她为了我看不懂的那一端吊着秤砣的秤上的刻度和小贩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往往都是以胜利———秤盘上又添了一根蒜苗或者几根香菜而告终。在90年代,一毛钱对于我可真是好珍贵呀,一毛钱可以买到一个西瓜泡泡堂,再凑一毛就可以吃到学校门口卖的裹着面团的羊肉串儿,如果毅力超乎其他小朋友,再咬咬牙攒一攒,凑够五毛,就可以买到口红糖。课间的时候偷偷涂在嘴唇上,上课时后舔一下,好甜好甜,一根口红糖可以吃好几天。

可是慢慢的,好多事情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我所生活的家庭,并没有遭遇因为城市的发展而带来的失业问题,但是我却偶尔也能感觉到,小城的变化。初中时候,班上有个女孩的父亲在南方打工,那时候说起来“南下”的人,可是很洋气的一件事,据说可以挣很多很多钱,而且还能见到很多小城没有的东西。每次她爸爸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她买好多好多进口的巧克力,还有迪士尼正版的水杯和圆珠笔。那时候真的好羡慕她,羡慕她有一个超级好看的笔袋,打开之后里面的笔都画着粉色的美女与野兽,笔的一端还带着亮闪闪的宝石,用这个笔的女孩,也好像一个公主。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也有一些人,正在面临着失业和下岗。长大后再回到小时候住过的大院儿,我依稀记得有一天当我走过家附近那条小路上的棉纺厂时,发现它紧紧的关上了大门。所以虽然我没有公主般梦幻的童年,但至少也是在无忧无虑中长大了。

长大了的我,有了很多新的朋友,外面的世界真好啊,比两居室的家里、比唠叨的妈妈吸引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记得有一次,我要和朋友去逛街,我妈开玩笑对我说她也想去。我当时特别不理解,问她,为什么你都没有朋友呢?你只会跟我逛街,却从来不和你的朋友逛街。妈妈当时的回答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妈妈年轻时候大概是一个“人缘”不太好的小女孩,你看,她比我岁数大,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直到我长大,长到现在的27岁。身边的朋友不多,但都是经过岁月打磨留下的“精华”。和十年前相比,至少有一半朋友早已不再联系。曾经的我常常会苦恼,为什么上学时天天黏在一起的人,后来却可以成为联系人列表里那个永远都不会拨通的号码这样的存在。但是现在我不去想了,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不仅不去想,我还学会了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运动、一个人旅行。即使是这几位经过时间沉淀下来的“老铁”,我们也不过是几个月通一次电话、过年回家匆匆见上一面罢了;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差不多每个月见彼此两面,聊的话题也变成了工作吐槽和家庭琐事倾诉会。记得有一次朋友说,如果以后生了宝宝,可能见面的频率就更低了。而哪怕没有子女,大部分已经组建家庭的他们,每个节假日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她们家庭的团圆日。所以我们并没有疏远,只是时间,不允许我们在空间上那么亲近了。因此单身的我也慢慢也习惯了这个频率,并且也学会了不去怀疑,不去奢求。

所以我终于知道了,妈妈们啊,她们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因为我们占用了她们几乎全部的精力和时间,让她们不再有足够的精力去给予她们的朋友。就像麦兜说的一样,他的妈妈,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麦兜小时候,妈妈除了工作就是照顾他;而麦兜不在家的日子,妈妈就拼命的打工赚钱,为了他的以后而做足准备。妈妈们承受了生活中所有的失败,并将所有赢得的胜利给了我们。她们曾经也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也是喜欢逛街、穿漂亮衣服的美丽姑娘,也是不会做饭、不爱做家务的小女儿,但是因为我们,她们不得不吞下生活的苦,还要为我们酝酿出甜。所以不要责怪妈妈为什么总粘着你聊天,不要嫌弃妈妈总舍不得丢掉那件旧外套,不要在她听不懂你的解释时着急,请给她偶尔依赖我们的权利。

《麦兜•菠萝油王子》在我看来是一部隐藏着很深很深的悲伤的电影。看完第一遍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好难过啊。但是我又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我觉得失落,甚至我都讲不出来这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大概就是菠萝油王子也就是麦兜的爸爸麦炳,在和麦兜的妈妈麦太结婚后,心里一直放不下自己的过去,所以决定复国,重新夺回自己王子的身份。于是他留下了一封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所以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菠萝油王子是渣男?有梦想就要不顾一切奔向它的理想主义精神?还是单亲妈妈将要过上一个人养育孩子的辛苦生活?当然都不是,至少我这么觉得。

于是我又看了一遍电影,就在我刚刚看完第一遍之后的五分钟,我又将这部不算很长的电影看了一遍。直到看到最后,在麦兜的妈妈麦太的那块墓地旁,麦兜说,妈妈活在未来,爸爸活在过去,而我活在现在。“就得我一个,留享宜家”。故事的结尾,幸福的麦兜一家三口,麦炳骑着自行车带着麦兜和麦太,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这自然不是现实,却是活在今天的麦兜本应过着的生活。但是现实是什么呢?麦炳因为放不下自己年少时的抱负,和小乌龟(还是披萨?)阿辉以及师傅一起复国,走到了尽头却发现只有万丈深渊和奔流而下的瀑布,早已没有了来时的路。而麦太因为生活的艰辛,总在幻想着死后可以过上轻松的生活,在面朝大海的墓地里颐养天年。所以只剩下麦兜一个人,在现在的时空里,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电影的结尾,屏幕上出现了海子的《面朝大海,出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也学过的这首海子的诗,在我看来,这首诗无不在传达着一个道理:诗人本身对今天是失望和否定的,今天太不美好,所以我想让一切的美好,都从明天开始。而麦炳和麦太的故事,活在过去还是活在未来,也都是对现在的一种逃避。这种逃避有用吗?阻隔麦炳前进的激流告诉了我们答案,麦太海边的坟墓告诉了我们答案。

不让自己真实活着的这一刻留下遗憾,才能得到生命的回响。我们都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却必须风雨兼程。

麦兜是对的,希望我们也是。

麦兜,菠萝油王子麥兜,菠蘿油王子(2004)

又名:麦兜故事2 / McDull, Prince de la Bun

上映日期:2004-06-24(中国香港)片长:73分钟

主演:李颖贤 吴君如 刘德华 黄秋生 蔡政男 林海峰 林一峰 谢月 

导演:袁建滔 编剧:谢立文 Brian Tse/麦家碧 Alice Mak

麦兜,菠萝油王子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