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好评给作画和创作理念,确实赏心悦目,角色的脸都肉肉的很可爱,线条保留手绘感显得特别生动又真实。然而故事如果从《《《友谊》》》的角度看,实在令人难以共鸣。回看原作漫画后,才发现电影为何显得别扭。漫画作为一种读者随时可以停下的媒介,在描绘友谊滋长的部分,读者可以自行脑补,反复观看藤野和京本一起成长、共同创作的画面。因此,即便藤野在听闻京本的死讯后,回忆定格在她自己的脸上,并说道“嗯,京本也要看着我的背影再接再厉啊”,读者依然可以从京本落寞的影子般面容中读出:这或许是藤野在为自己的傲慢自责。这种看似傲慢的表现仅是她的保护色,漫画中的友谊仍显得可信。
然而,电影在这些情节中也像漫画一样简单带过,带来了一些问题。首先,对电影中她们的关系一无所知的观众,会对二人友谊的印象停留在京本说自己是藤野的粉丝时,这使关系一开始就显得不对等。接下来的情节则不断强化这种不对等感,比如藤野带京本外出、让京本当自己的助手(漫画助手不署名)。虽然藤野在利益上没有剥削京本,但电影对友情滋长的描写也流于表面,节奏又比漫画更快,没有留给观众细细体会的时间。这样一来,电影中的她们看上去更像“大佬”与“跟班”的关系,而不是对等的朋友(即便是大佬,特定情境下也会鼓励跟班去成长、独当一面,也不会要求其一辈子做跟班)。因此,电影版的问题也就出现了,京本本就显得需要心理辅导,且在她与藤野的关系中始终是弱势,藤野却心安理得享受京本的崇拜并从中获益。考虑到她们还是中小学生,这样的关系或许还算无可厚非。
但电影最后京本去世时,电影观众看到的是,藤野作为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人,回忆这段“友谊”,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当年如何鼓励京本,“嗯,京本也要看着我的背影再接再厉啊”,随后竟然纠结起自己当初是否不该画那张四格漫画,以至于让京本走出家门去上大学。于是问题来了:朋友在世时,藤野并没有鼓励她独当一面,而是始终让她停留在“跟班”角色,因为当时年轻,尚可理解。但朋友去世后,作为成年人,藤野竟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将京本当作平等之人?
或许这种等级观念在日本人眼中更容易产生共鸣,但是对于追求平等的友谊关系的人来说,电影里藤野对京本的态度就是被忽视的房间里的大象,非常影响观影。
有人认为,若将这种情节换成顺性别异性关系就不会有争议,但事实上,换成顺性别异性情节可能更容易暴露问题。不论是京本还是藤野变为男性,情节都会显得是某人希望对方永远依附、崇拜自己,而在对方试图独立时会进行打压。对方去世后,藤野还深情地回忆自己曾如何“鼓励”对方,最终发现对方生前依然崇拜自己,他们的关系纽带仍然存在,于是完全释怀,甚至没有意识到ta从未平等对待京本。
看完电影也去查了藤本树是否有学院背景,确实有的,东北艺术工科大学油画系,电影版的故事如果从自我拉扯的角度看的话,观感确实可能更好,但一开始就能从这个角度切入的应该是粉丝,可惜我不是,好的作品也不应该只有了解原作者个人信息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