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秦海璐,大家大多会想到作为演员的她——《榴莲飘飘》里的阿燕,《桃姐》里的蔡姑娘,《钢的琴》里的淑娴,以及《到阜阳六百里》的曹俐……这些天南地北、差异巨大的角色,往往是我们的第一印象。
以至于到上海电影节官宣金爵奖主竞赛的入围名单时,我才惊异地看到其中一部叫《拂乡心》的作品。这部电影是秦海璐的导演处女作,是她继编剧、主演《到阜阳六百里》后所打造的“归乡三部曲”的第二部。
电影以“思乡、归乡”的角度传达了对老兵的人文关怀,故事围绕孤寡的老兵蒋生(常枫饰)为中心,牵扯出照顾他的红包场歌女阿珍(葛蕾饰)、愧对于他的战友黎耀军(雷恪生饰)等人。
蒋生诞生于战火之中,1949年,年轻的他退居台湾。回家是老兵们永远的盼望,也是许多人穷极一生的渴望。而对于老兵们而言,西门町红包场的老歌,以及与歌女们的互相照应,才能让自己沉浸在思乡情愫里。如今,步入老年的蒋生被查出癌症晚期,自知时日无多,他将如何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拂乡心》最吸人眼球的无疑是其选择的题材,在我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到主线以“红包场”展开的华语电影。对于很多大陆的观众而言,台湾西门町的“红包场”与其中“干妹妹”的概念肯定不那么熟悉。
实际上,在1949年后,很多老兵只能靠微薄的俸禄生活,没有能力找到工作、没有能力娶妻。一生戎马,结果不仅离家万里,而且还无法体会爱情与家庭的慰藉。
西门町的红包场应运而生。这里的歌手靠“红包”维生,顾客的小费决定了她们的薪水。一些歌女会选择成为老兵的“小伴”,有的用自己身体换取情爱,有的作为干女儿照顾老兵的起居,最后为老兵送终,还有专人负责将骨灰“叶落归根”。
没有血缘、没有名分,歌女阿珍和老兵蒋生就像临时组成的一家人,包括负责把老兵骨灰带回大陆的小夏、为了老兵哭守歌厅的阿琴。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是孤独的人,选择互相陪伴。老中青三代人一起努力,最终让老兵蒋生拥有了归乡的机会。
如片中的台词所言,孤独无亲、举步维艰的他们,人生很容易就会滑入“两点一线”,宛如一辈子“都像睡在棺材里”,以至于“做出任何选择都没有差别”。不能归乡,成了他们一生的心结。
秦海璐在剧作中设置了诸如红包、楠木棺材、信件等要素,来反复说明这一问题——时代洪流中,有成千上万如蒋生一般的老兵,他们的权益并没有受到保障。《拂乡心》的镜头中,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些边缘群体身上所反映的,时代巨变中所带来的集体性物质与精神缺失。而电影中以老兵视角所生发出的对大陆、对乡土、对亲人的复杂情感,不同的观众想必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看完电影后与一同观看的朋友讨论,大家都觉得它有可能入围今年金马奖的男主角(常枫)、女配(葛蕾)的奖项提名。
尤其要谈谈的是在戏中独挑大梁的常枫爷爷。他曾经拿过两次金马影帝,并在2008年获得金马奖终身成就奖。映后,今年96岁的他也来到了现场,开场白便是一句“我是二三年生人”,接着他说,“这是我的封箱之作,请各位多多指教。”这些话着实叫人泪目。
就算已经行动不便,常枫爷爷还是在这部电影中贡献出了真实、动人的表演,这与他的真实经历和对电影的责任感不无关系。他于1923年出生在哈尔滨,他的人生轨迹与片中角色有相像之处。在接《拂乡心》之前,他近20年未主演电影,但在看到剧本后,还是为其中的人物和社会责任意识所打动,最终决定出演。
《拂乡心》用这么一个老兵面对自己人生落幕的故事,回望他们的记忆和创伤,间接地承载两岸之间的温度。必须承认,作为处女作,它有生涩不成熟的地方;但我仍旧认为,它是部值得一看的电影。

拂乡心(2019)

又名:The Return

上映日期:2019-06-16(上海电影节)片长:113分钟

主演:常枫 葛蕾 雷恪生 梁丹妮 桑茗胜 宋少卿 屈中恒 杨洁玫 

导演:秦海璐 编剧:秦海璐 Hailu Qin/杨晓丽 Xiaoli 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