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6-18

拂乡心:小曲虽能拂乡心，声声只道不如归

文/艾晨
16号的时候在上海影城看了秦海璐的导演处女作《拂乡心》。在台孤寡老人和歌女的故事，其实不是一个讨喜的题材，因为太过沉重；“归乡”的主题也说不上新鲜，因为诗里写过：“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歌里也唱过：“一九四八，我离开我最爱的人，当火车开动的时候，北方正落着苍茫的雪。如果我知道这一别就要四十一年，岁月若能重头我很想说我不走。”然而秦海璐虽然初执导筒，却和一众实力派演员一起，给观众讲述了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故事里有“异乡异客”的孤独，有“近乡情怯”的悲凉，也有“落叶归根”的心愿。
红包场
电影是从红包场开始讲起的。红包场是历史的产物，也是西门町的一个特色，以舞台上下交流互动热络，吸引了无数在台离人的到来。表面上它是一个声色场所，歌女唱歌，听众送钱，其实走进去你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充满人情和温度的地方。因为历史的缘故，无数在台离人有家难归，只能在红包场里听着歌女的歌声以拂乡心。一个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伴着一首又一首的国语老歌，在歌声中找寻着关于故土、关于过去的记忆，然后魂萦旧梦，满载乡愁，恍若归乡。
一开始歌女们只是为了在红包场里谋生，离人来此也只是为了排遣乡愁，可是久而久之，当离人们一个个老去，歌女却和他们结下了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感。他们彼此关心，像家人一样互相嘘寒问暖；老人们生病的时候，歌女会陪着去医院检查；老人们离开人世的时候，歌女也会送他们最后一程。从这个角度来讲，红包场就像这些离乡老人的又一个家，他们一生孤苦，只有在这里还能找到一点慰藉，不至于老无所依。
随着时代的发展，老人一个个逝去，红包场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用电影里的话讲就是，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尽管这里的每个角落依然温暖，可是阻止不了那些故事在这里谢幕，也阻止不了那些老人在异乡凋零。
蒋生和阿珍
孤寡老人蒋生和歌女阿珍就是因为红包场而联系在一起的。虽然历史让人命运蹉跎，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却让这份蹉跎有了一点暖意。阿珍唱歌给蒋生听，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尽心尽力送他回家；而蒋生呢，阿珍喜欢的墨镜，他嘴上说不好看，还是偷偷买来送她了；虽然嫌弃她这些年歌唱得越来越难听了，临死前还是装备好了红包，让琴姐以后包给阿珍。
蒋生是所有在台离人的一个缩影，每天过着从住所到红包场两点一线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他们诞生在战火里，成长于迁徙中，隔着海峡，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回家。对蒋生来说，少了配料的辣椒酱不是辣椒酱，离了家乡的人也不是归人只是异客。所以他六十年不和黎瘸子说话，因为是黎瘸子把自己骗到这里让自己回不了家的。
事实上，对于蒋生和黎瘸子等人来讲，乡愁真真切切就是余光中笔下那一湾浅浅的海峡，“有家的时候不能回，能回的时候家没了”。他们害怕客死异乡，魂归无处，就算只剩骨灰，也要葬于故土。当你看到蒋生在生命尽头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失声痛哭，你就会真切地感受到，人生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导演和演员
最后再来说一下《拂乡心》的卡司。导演秦海璐就不用多说了，第一次参演电影，就因为在《榴莲飘飘》里的精彩表现，获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演员、金马奖最佳新演员和最佳女主角；十年后，她又凭借《到阜阳六百里》，获得了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现在进阶导演，经过五年多的准备，再次以《拂乡心》获得了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影片提名，真可谓是“不想当导演的编剧不是好演员”。
《拂乡心》的演员阵容看着平淡，实则也不简单。饰演男主蒋生的，是华语电影最年长的影帝常枫老师，如今已经96岁高龄的常老爷子，这次也来到了上海国际电影节上，还说《拂乡心》是他的封箱之作。而饰演蒋生的战友黎瘸子的，则是著名的表演艺术家、有着“国话之光”美誉的雷恪生老师，“以含而不露、韬晦于心的表演风格演绎了性格各异的小人物”，比如《背靠背，脸对脸》里的文化馆长老马、《乔家大院》里的天下第一抠“陆大可”。阿珍的扮演者葛蕾是台湾的金牌女配，前段时间的热播剧《我们与恶的距离》就有她的客串；琴姐的扮演者梁丹妮则是大家为戏称“母亲专业户”的梁丹妮。这一众实力演员，在电影《拂乡心》里，通过内敛而又让人动容的演绎，让人不知不觉中感动落泪。
总而言之，《拂乡心》是一部剧情扎实、情感动人的电影。作为秦海璐的导演处女作，虽然还有一些可以提升的地方，比如台词可以更自然点，深度也可以进一步挖掘（假如真的可以的话）。可是对这个题材的关注、对这些异乡老人的关怀，值得支持与鼓励。对我来说，这部电影最让我感动的，不只是老人们挥之不去的乡心乡情，更是人与人之间那种最真挚的情感和最质朴的关怀：琴姐坚守着红包场让老人们不至于无家可归；小夏四处奔忙帮老人们魂归故里，提着骨灰盒走入西门町的人流中；以及阿珍对蒋生长久的陪伴、贴心的照顾，都是平实而又回味悠远的。观众听到的歌是真的，感受到的情也是真的。只是小曲虽能拂乡心，声声只道不如归，电影最后，阿珍声音哽咽，唱着老歌泪流满面，琴姐按蒋生生前的安排，继续给她红包。可是那个人以后都不在了，当阿珍站在台上唱着歌，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位置的时候，她再也看不到那个坐在那里的人了。

已完结

拂乡心(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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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The Return

类型：剧情地区：中国大陆

年份：2019 语言：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2019-06-16(上海电影节)片长：113分钟

主演：常枫葛蕾雷恪生梁丹妮桑茗胜宋少卿屈中恒杨洁玫

导演：秦海璐编剧：秦海璐 Hailu Qin/杨晓丽 Xiaoli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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