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11-28

推拿:比红烧肉还好看的你

今天是首映日，信阳的电影院中就一家有排片，上午十点十分匆匆赶过去，居然告诉我，片子还没拿到手，放不了。一时急了，但他们说片子不到也没办法啊。就在这时，骑着小摩托的女工作人员风风火火的停在了门口，片源到了。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在十点半准时放映。
进影厅的一刹那突然悟了，什么叫散客。
《推拿》电影有一句宣传语“散客也要做”，这是毕飞宇小说《推拿》的引言第一句。
盲人推拿中常客和拿贵宾卡的贵宾占大多数，散客是零零星星来的，但散客处久了，就可能发展成常客，所以推拿师们其实更重视散客。我不知道导演眼中的散客是什么意思，正如导演娄烨所说，片子能上他已经非常高兴了。而这个仅仅能上线就很高兴的片子，刚刚捧回了一座银熊六座金马。
想着这部盲人题材电影，如果能让一些人看到些光亮，为导演培养些常客，这买卖大概也不亏。

“我好不好？”
“好”。
“你爱不爱？”
“爱”。
“你摸摸，好看么”
“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
（电影中金嫣和泰和的台词）
在先天盲人的世界里，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好看。好看于他们寻找爱情，似乎是个伪命题。但是不要紧，他们的爱情里，有味觉、嗅觉、触觉、听觉，还有好多好多说不上来的感受，细腻而敏感，如微尘如空气无处不在，在一片漆黑中，放大的回响。电影名为《推拿》，其实讲的还是人最本质的感情，这并不因为他们看不见而有所不同，我们都一样，有喜怒哀乐，有欲望，有憎恶，也有善意与满足。故事发生在一个叫沙宗琪的盲人推拿中心，黄轩饰演的小马穿起了整个影片的线索，他并不是先天失明，而是9岁时一场车祸致盲。相比较其他盲人的平静，他总是给人起伏不定的感受，看似沉默，却仿佛一颗行走的炸弹，谁也料不到什么时候就会炸开。片头得知他的眼睛再也治不好了，摔破磁碗就割自己脖子，从此留下一道深深的疤。小马喜欢独处，他手里永远握着一个闹钟，与其说那是他的玩具，倒不如说那是他的安全感，只有数着永恒的时间，他才会觉得安心。张磊饰演的小孔身上奇异的香味迷住了小马，他真的就像一匹小马驹每天寻着香味追随小孔，渴望亲近她。这一切被小孔的爱人王大夫“看”在了心里，但他隐忍着，片中有一个细节，每当王大夫心绪波动的时候都会拿一个小夹子弹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坐在角落里，哦，所有的盲人推拿师都称作大夫。伊能静家的秦昊饰演的沙大夫是推拿中心的老板，沙大夫是个文艺男中年，他爱海子的诗，给相亲对象念诗，在后面心爱的都红受伤时他一边头撞墙一边念着，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都红是一个外表很美的盲人姑娘，当然，推拿中心里的大家看不到她的美，沙大夫却很好奇，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触摸着都红的脸，爱上了美，也爱上了她。都红同时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她坚决的拒绝了沙大夫，推门而出还骂了一句脏话，哈，那一刻真想为她鼓掌，我觉得她可能是双子座。除了其他几个大夫外，推拿中心里还有两个前台是正常视力的小姑娘，一个和都红要好，一个和后厨的阿姨要好，两人明里暗里也有些争斗。从这些人可以看出来，其实推拿中心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有矛盾、有纠葛、有情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同片中连绵不歇的雨，屋外潮湿的街道，南京小巷子里的烟火气，暧昧的红色灯光的洗头屋一起，构成了《推拿》里人们生活的世界。
片中其实没有传统的男女主角，是围绕着一群人的故事展开。小说里有一段这样写着，在爱情里头，谦卑和卑微是怎样的动人，它令人沉醉，温暖人心。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可以一丝不挂，全愿意把所有的羽毛毫无保留的强加到对方的身上。这样的爱情，是王大夫和小孔，也是小马和小蛮，金嫣和泰和，甚至也是没有结果的沙大夫和都红。对于盲人来说，金钱是安全感的来源，对于王大夫来说，金钱更是让他心爱的小孔早日成为老板娘不用受苦的宝贝。为了小孔，王大夫宁愿以舍命还掉弟弟欠的债也不愿意动用拿来结婚的钱。郭晓冬饰演的王大夫那场自残还债的戏，演员脸上的表情细致到肌肉的抽搐，极度痛苦中又是不哭反笑，杜鹃啼血式的叫嚣让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片子的线太多，看完后脑子也很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想到哪写到哪了。
早在电影公映前的半个月就一直在关注，又听说娄烨导演拍戏有个习惯，会拍大量的素材，把所有的想法都会拍到，到最后甚至能达到剪出完全不同的十部影片的容量。所以很期待公映的版本会是什么样子，虽然知道肯定会剪掉大尺度镜头，尤其是小马和小蛮的床戏。但没想到，果然是剪到一个画面就晃过去了。其实小说中，小马和小蛮的爱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小马的眼睛因为看不见反而异常的清澈、纯净，小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安静的注视着自己，作为一个小姐，她爱上她的客人。电影中关于两人对手戏并不多，只是有小马从第一次由张一光带着去洗头房后，自己之后又一次接一次的去找小蛮。出于过审的考虑，删减也情有可原，但单从电影来看，这条线索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最后说说黄轩吧，他身上有我很喜欢的少年感，少年感这个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人都会长大，都会变老，最终会死去，有的人年龄增长成了大叔、大伯、大爷，而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少年。比如王菲，比如周迅，再比如我喜欢的黄轩。
至少现在是这样。《地下的天空》里沉默的，迷茫的，住在不见光亮的矿区里梦想着唱歌的少年。《无人驾驶》里看似嚣张不羁每天换不同的女伴，其实却只想找个安静的陪他看风景的少年。《红高粱》里有些少爷脾气却善良又死心眼的少年。这些是他的角色，生活中的黄轩，越来越见豁达、持重，但真诚却没有变，一如多年前参加红楼选秀时的电台访谈。黄轩说他想演一辈子的戏，但演员其实是个矛盾的职业吧，一方面想努力向角色靠拢，全然奉献出自己的躯壳，留下一个戏中人，另一方面，又想着，总得刻下一点属于自己的印记吧，所谓演员风格，不正是如此？秦昊在电影里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影子，而黄轩，让我觉得像他，那么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起码生活中的黄轩，我希望他心里永远住着最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