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万里》是讲诗的。诗从开头背到结尾,总是寓诗于景。李白突遭变故,家财分尽,酒中一轮明月,低头思故乡;高适从军蓟北,风雪行军,力尽关山,却是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账下犹歌舞。中国人自小全文背诵的那些诗篇一下子就有了生动的画面。
《长安三万里》是讲人的。它是电影版的大唐群星闪耀时,以李白和高适的一生为主线,杜甫,王维,王昌龄,崔灏,张旭,吴道子……他们一一闪现,却能将他们各自的特点彰显。杜甫从少年意气到成都草堂,王维从清冷诗佛到半生寥落,王昌龄的边塞七绝,崔灏的黄鹤诗篇,张旭癫狂草圣,吴道子画艺无双。他们是自信、包容、豪迈、强盛的盛唐气象的人格化侧写。
《长安三万里》是讲人生的。李白和高适,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人生选择。李白是天上的谪仙人,高适是地上人。李白的一生不停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游走,欲求功名而不得,却总是飘逸的,以悲观的体验过乐观的生活。高适是坚定的入世者,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但是他也说,时代的巨变,才让他一个小吏一跃成三镇节度使。人之一生,天地逆旅,际遇无常,非由己定。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长安三万里》是讲家国的。安史之乱是大唐的转折点,我们熟悉的是安史之前的盛唐气象,雍容华贵,气象万千。安史之后的大唐,其实又何尝不是盛唐气象的逆商体现呢。繁华不再,内有强藩,外有强敌,风雨飘摇。高适白发苍苍,驻守边关,功成不必在我,监军的神策军太监竟也武艺高强,奋勇杀敌。唐人从不气馁,从不自怜,拖着残破的家国向前。
《长安三万里》是讲文化的。什么是文化?大概是人与土地、时代的交融碰撞吧。什么是文化的力量?大概就是结尾高适将诗集装进行囊,对着千载空悠悠的白云说:”只要黄鹤楼的诗在,黄鹤楼就在,黄鹤楼的诗人就在。诗在,人在,长安就在。”什么是文化的传承?大概就是结尾的水墨长卷,相同的文字,不同的方言,齐诵万古的诗篇!
——记《长安三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