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南国再见,南国……"这像是随意发出的呢喃,又像是在呤读一句诗,在这里它是那么一群人的一声叹息。
   我们被一首嘈杂的台语RAP带入某个黄昏的火车里,主要人物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摇摇晃晃的火车车厢里,导演通过景深给我们显示了人物之间的联系,老大小高在最前面正对镜头,无所事事的东看西看偶尔收讯电话,小弟阿扁与其女友小麻花在他身后调情,他们在小高老家下车,小高帮当地帮派老大喜哥清赌场,参与各种聚会活动。阿扁整天只知道和小麻花嬉戏打闹,因为别人唤他“扁头”而与其大打出手。在这里,时光似乎有种凝结感,黄昏中的三人各自做着些琐事,让家人朋友帮忙夹块不肥的肉然后边吃边站在天台看看远方,累了就蹲在地上。这是遥远的剧中人吗?明明不就是我们自己,他们拥有与我们一样的细碎繁琐的时光,可能我们就是他们。
   老家安宁的日子又被摇晃的火车所分割,他们回到台北。酒吧里,小麻花在昏暗的灯光下忘情的唱着《夜上海》,透过蓝色的水表,小高手臂上的刺青依稀可见,一切都是迷离虚幻的,一如他们的未来。小高想去上海投资赚钱,女友阿瑛却不以为意,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脸上身上,阴影里不那么真切,在这样的静谧中小高的那些大有作为的计划,更像是平日里的家常话。然而现实总是那么不可预知,背离期望。小高朋友在大陆投资失败,小麻花因为和阿扁签了一百万被人逼债而割腕撒野,磅礴大雨中,小高独自驱车回家的身影了了孤寂。小麻花的神经质,阿扁的玩世不恭,阿瑛的失望无语在一个小房间里聚集性地慢慢显现然后越来越浓,充斥着这个密闭的空间死死地把小高围住。他又怎么摆脱得了!家里人被逼迁,小高三人就驾车去帮家人搬家,喜哥发现一般猪当种猪卖可以大发一笔,小高三人又下乡进猪。小高就这样奔波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醉酒后的他独自嘲骂起来“我只是开餐厅的,我他妈的还过要过五关斩六将……我拿什么跟阿瑛谈未来。”我们深深感受着剧中人那份无奈与痛苦,因为我们也总是被人生枝节拖累得身心疲惫。侯孝贤说过,最有福气的人就是一直往前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什么事都不会伤害他,但这样的人太难得了。
   命运似乎不会垂怜小高三人,他们回嘉义帮阿扁拿家产被打,欲报仇又被反抓,KTV的包厢里放着老式情歌《男性的复仇》“多情多恨,性欲的世界,男性复仇,怎样你敢知……虚情假意,这不要,三年仇恨……”最后的三人疲惫不堪的坐在车上,黎明时分他们连人带车翻倒在田埂里,在一天的初始,万物生辉的时候,他们终于结束了那奔波无头的日子。或许吧,或许小高当时真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句“我的南国啊,再见了!”
   侯孝贤更多的可以说是一个记录者,在其电影中,所有的事好像本就应该发生或者已经发生,没有刻意为之的戏剧冲突,一切云淡风轻。夕阳余晖里的村庄,过往的火车伴着轻柔的音乐,夜幕下闪耀的霓虹灯,给了生活悠远的唯美,而嘈杂的台语RAP加上走不完的公路镜头,却也是当时人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对人物活动的记述,则多采用中景的固定长镜头,静静的讲述着生活的琐事,就如小孩趴在窗边偷看邻居家发生的一切,不活动不出声不干涉,只是安静的看着而已。在《南国再见,南国》中有八段路上驾车的镜头,贯穿了整部电影。小高三人总是在路上走,是漂泊无依的人,是一群没有家园的的灵魂,这种漂泊来自台湾兴旺之初底层人的焦躁与忧虑,又把他们带向更盲目的未来。老大小高,总是为周围其他人的事而累,无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事业双失败。在当时官商勾结,政府人员,司法人员,地方流派共谋事物的社会,他们能得到什么呢!又甘愿舍掉什么呢!他们在边缘游走,抓住的只是虚幻的梦。而阿扁小麻花一类年轻的生命逃避现实,不思进取,无所事事,带着自我毁灭的因子。他们是一种不同的生命的本质,却也真实得可怕。侯孝贤的电影,总是透出淡淡的人文情怀与悲悯的情感,细腻地讲述着各种不同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结局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人世的苍凉,苍凉是我们对自我人生的感悟。会不会某天我们也不得不对着自己的“南国”叹息一声“南国再见,南国……”

南国再见,南国南國再見,南國(1996)

又名:Goodbye South, Goodbye

上映日期:1996-05-13(戛纳电影节) / 1996-09-06(多伦多电影节)片长:124分钟

主演:高捷 林强 伊能静 徐贵樱 高明 

导演:侯孝贤 编剧:高捷 Jack Kao/朱天文 Tien-wen Chu/林强 Giong Lim

南国再见,南国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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